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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。
她弑杀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潮湿的心，就比如，当日明明与他决裂，却在得知他身中剧毒、命不久矣的时候铤而走险为自己找寻龙涎香。
也如，她被判流放，因担心连累自己而出言讽刺。
与南容谋战，她因不想将他拽入这阴谋之地，假装不认识失去记忆的他。
在他的心里，小九是这世间最容易看透的人。
纵然她手染鲜血，却始终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。
可今日，他突然发现，自己看不懂她了。
若他当真须得涉这欲望红尘之水才得与她厮守一生，纵使背弃这信了很久的佛，即便受尽千夫所指。
他也愿意。
想到方才那人决绝的话语，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。
她，用他最在意的东西来刺穿他。
或许，她心中的人本就不是他，她，只是不懂。
离沧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乐离斋的方向走去。
很多年了，即便谁也不曾提起那风华潋滟的一代丞相，他却一刻也不敢忘记。
小九与他的性命，都是他用自己换来的。
那一场宫变，逝去的不只是顾青禹，还有小九对他的记忆。
他不怕被天下人唾骂，也不怕自己的信仰无安身之地，唯独怕……
她心中的人不是自己。
……
一代名僧离沧与燕京朝长公主的婚事一经公布，天下哗然。
燕京朝也迎来了历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。
朝臣纵然心有不甘，却碍于殷九卿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不敢公然挑衅。
更何况，幼帝格外的支持。
偌大的公主府中，满朝文武皆在，还有殷家中人。
殷九卿一袭嫁衣，格外的妖冶夺目。
红缎彩绣着金色的神鸟，似要展翅翱翔。
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，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，镶五色米珠，行走时簌簌有声。
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，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，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，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，明珠翠玉作底，更觉光彩耀目。
她微微挑眉，朝着珊瑚投去淡淡的一瞥。
姿色天然，占尽风流，般般入画。
“小和尚呢？”
“奴婢已经让重阳去看了。”
瞧着眼前华美的殷九卿，她将眼底的情绪掩藏了起来。
公子这一路走来当真是格外的不容易，有些人，有些事，忘了也好。
只是……
想到离沧的身份，她心底还是有些沉重，他到底是出家之人，自古以来，红尘之人与禅外之人总是不得善果。
这个时候，胭脂从外面走了进来，禀报道：“公子，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她点了点头，转身走了出去。
她招离沧为驸马，只需在公主府拜堂成亲即可，南烨亲自证婚，这对旁人来说是无上的荣耀。
而她，只要他。
在珊瑚和胭脂的跟随下，她一路来到了正厅。
放眼看去，皆是官场中人，只是，却唯独不见小和尚。
她眉头轻轻皱了皱。
这个时候，重阳面色惨白的走了进来。
他复杂的看了殷九卿一眼，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