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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五章

    郑朝阳看到多门嘴里叼着烟袋,晃晃悠悠地来到凶案现场,赶紧迎了上去说:“多爷,您吉祥。”

    多门满脸堆笑道:“您辛苦。我一直想给您请安,这不是看您忙,不得空儿嘛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笑道:“您太客气了,应该是我去拜访您才对。”

    郝平川和多门相互看了一眼,两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接着两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。

    郝平川刚要说话,多门急忙制止道:“啊,过去的事我没对不起您,您也没对不起我。现在咱们在一个锅里了,您多帮衬多帮衬。”说完,他叼着烟袋开始勘查现场。

    郝平川一脸的不屑,对这种装神弄鬼的旧警察他打心底里瞧不起。不过郑朝阳告诉他不要小看多门,那可是北平警察里出名儿的“六眼狗”——狗鼻子、六只眼。

    也许真是为了验证郑朝阳说法的正确,没多久,多门手里捏着一块小石头走到郑朝阳面前说:“现场不是俩人,是三个。”

    公安局会议室,郑朝阳等人正在作案情分析,桌子上摆着很多照片,都是白玲拍摄的。白玲向大家介绍案情:“从万林生脖子上的刀口位置推断,杀手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,使用的是一种很独特的刀具。现场提取的脚印是回力牌球鞋,体重在六十公斤上下,微微有些外八字脚。他是预先埋伏在万林生的逃亡路线上,对他进行突然袭击的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补充道:“或者是熟人作案。以万林生的身手,正面突击一刀致命很难做到。”

    白玲接着道:“万林生死前打出过一枪,打在旁边的墙壁上。当地的巡警多门推断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。”

    白玲指着一张照片道:“这是多门在墙上发现的抓痕,距离弹孔位置很近。多门说这是江湖窃贼常用的一种爬墙工具飞虎爪留下的。这说明当凶案发生的时候,很可能有小偷从这里翻墙外出。万林生这一枪打在墙上,飞溅的碎石很可能打伤了他,多门还找到了沾着血迹的石块,经鉴定是b型血。”

    郝平川反问道:“这些就能证明有第三个人吗?也许这血迹是凶手留下来的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解释道:“现场发现的回力球鞋足迹看上去是一样的,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细微的差别。大家看,这只脚的足迹明显比其他几只脚的足迹要深。这个第三者穿的也是回力球鞋,但是他的鞋子比较新,鞋底的磨损度不高。这也解释了万林生的手表和戒指都不见了的原因,很可能是被这个小偷拿走了。”

    郝平川又道:“如果现场真有这个人的话,那他很可能看到凶手了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肯定道:“没错。所以,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这个第三者,一个头部有擦伤、穿回力球鞋的人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走进办公室,脱下衣服,戴上手套,开始收拾房间。不管屋子多干净,他每天都要重新收拾一遍,这样有助于思考。对他来说,战争已经开始,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。

    他摆弄着兰花,脑中回想杀死万林生的当晚,万林生一枪打在墙上,在溅起的火花中他依稀看到墙上挂着一个人。想到这里,郑朝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因把10病床的病人档案落在家里了,郑朝山来到护士休息室,找到护士长白玉兰,跟她交代一些住院病人的待处理事项和注意事项,临走还暗示她胸口的衣襟没扣好。白玉兰略显尴尬地急忙扣上。

    郑朝山微微一笑,转身走了。白玉兰身后的房门开了,走出一个中年男人——王一本。他紧张地左看右看,见没人,急忙溜走。经过一个拐角后,郑朝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,看着王一本的背影。

    宗向方来到了郑朝阳的办公室。郑朝阳给他让座、倒水:“你来得正好。我这儿正缺人手,回头你办个复职手续。”

    “朝阳,你和我说句实话,像我这种人,你们还会再用吗?”

    “今天早上多门过来帮着破案子,你又不是没看到。你,我还不了解吗?能力强,生活也简单,到现在连个家都没有,独来独往的。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记得年前你和我说的话,自作孽不可活,这江山易主还真是喘口气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孙中山先生就曾经说过:‘世界潮流,浩浩荡荡,顺之者昌,逆之者亡。’国民党倒行逆施,和全国人民为敌,败亡其实早就注定了。”

    宗向方感慨道:“好好一个民国,才三十多年就闹得个土崩瓦解。”

    “旧的死了,新的才能开始。不过那些过气的牛头马面一时半会儿还不愿意下场,我们得帮帮他们。”

    说着郑朝阳把卷宗放到宗向方的面前:“看看这个。”

    宗向方打开卷宗一看,是万林生的死亡报告,上面有他脖子上刀口的照片。

    宗向方仔细看着照片:“和一般匕首的刀口不一样,创面不大但是极深。”

    “多门说这种刀是一种江湖兵器,新月形,一次可以完成钩和割两个动作,比普通的匕首造成的伤害更大。你了解这种兵器吗?”

    宗向方摇头:“不是国军的制式匕首,也不是美军的,也没见过日军用这种兵器。但它也不像是江湖兵器,江湖人用的短刀多是攮子,平直,两面刃,能同时完成钩和割两种动作的只能是镰刀”郑朝阳似乎突然醒悟过来:“我知道找谁问了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推着自行车走在安静的胡同里,慢慢走到万林生死去的地方。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了,到处都是脚印和车辙,但墙上飞虎爪留下的痕迹还在。随后郑朝山看到了弹孔,开始目测弹孔和飞虎爪痕迹的距离。

    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飞贼抓着飞虎爪吊在墙上,自己从其面前跑过的画面,顿时额头上冷汗流了下来。就在这当口,身后传来声音:“哥,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郑朝山回头看到郑朝阳骑车过来,于是解释说自己回家取病人档案,特意到这里看看有没有房出租,好帮后勤老秦的侄女租房。

    郑朝阳劝道:“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,这儿刚死过人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假装露出惊讶的表情,郑朝阳只得解释说,是保密局特务万林生在这儿被杀了。两人边走边聊,很快到家了。

    郑朝阳拿出照片摆在桌上,郑朝山愣住了,照片上正是万林生僵硬的脸,脖子上的伤口十分明显。

    “我突然想起来,你是研究冷兵器的专家啊,不问你问谁。你看看他的刀口,我们那儿有人说凶器是一种江湖兵器,形状像是镰刀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仔细看着刀口:“镰刀哪有这么小?真要是镰刀,这个角度和力道,他的整个头都要飞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一愣:“哥,你连这个都知道啊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有些紧张:“啊,我也是瞎猜,不过也不全是瞎猜。”

    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英文书,说:“这种伤口应该是一种很独特的兵器——廓尔喀弯刀——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打开英文书,翻到其中的一页,里面的图案正是一把廓尔喀弯刀。

    郑朝阳认真看着。

    “这是尼泊尔人使用的一种武器。当年驻扎印度的英军中有一支部队,全部是由尼泊尔的廓尔喀人组成的,这种刀他们人手一把。”

    “那中国的部队会不会使用?”

    “有可能啊。当年蒋介石败退到印度去的远征军有好几万,不过即便有也是因为个人喜好。中国人其实不是很喜欢用这种样子的短刀,不好隐藏。看伤口这把刀应该是凶手自己改进的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点头:“这刀大小和镰刀差不多,适合野战。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兵器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笑道:“独一无二。振衣高岗,不与人同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送郑朝阳出门,郑朝阳借口单位要组织打篮球,要借哥哥的回力球鞋穿。郑朝山说那天晚上郑朝阳跑出去抓人,自己也跟着去看,踩上了屎,一生气就把鞋扔了。郑朝阳追问扔到哪儿去了,郑朝山说就在外面的垃圾堆。

    郑朝阳跑到垃圾堆前,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垃圾发愣。

    郑朝阳把一盒火柴和一张黄色字条放到罗勇的桌上。罗勇拿起火柴盒来看,上面印着:御香园。黄色字条上写着数字17。

    郑朝阳分析道:“八大胡同里的红馆。这是在万林生身上找到的。万林生穿的衣服很干净,经过了很仔细的熨烫。因此我断定,他这段时间一定是隐藏在御香园的17号房间里。”

    罗勇放下火柴:“北平妓院现在已经是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了,什么样的鬼怪都往里钻。这样也好,叫他们都集中在这儿,免得到处乱跑,等咱们腾出手来一锅端。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干?”

    “万林生在这里藏了这么久,一定是有目的的。我准备派人进去侦察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谁去?咱们的人里谁有这个能耐?郝平川?拉倒吧。你?半个北平的流氓都认识你。总不能是我们的小白鸽白玲吧。”

    “别说,白玲还真是自告奋勇来着。不过她不进门就得露馅儿。我这儿有个更合适的人选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穿着长袍马褂,一副少爷羔子的样子,挺胸叠肚地进了御香园。老鸨金围脖儿迎了上来:“哎呀,这位少爷看着眼生啊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骄横地说:“小爷是保定来的。俺爹是保定大户吕大马,大马通衢达三江。”

    金围脖儿娇笑道:“啊,不管您是大骡子大马是三江还是五岳,最后都得到我这园子里看花放炮,您说是不?不过您来得不是时候,这响晴白日的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鄙夷道:“小爷不是来耍的,是来抓的。”

    他晃晃随身带的皮箱:“好买卖。”

    金围脖儿心领神会:“好,我先给您找个房间。好买卖,您慢慢地抓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来到罗勇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“我们在南京保密局的内线传来情报,保密局已经启动一个最新的行动组,代号‘桃园’,这个组织的特点就是全部由‘冷棋’组成。”

    “布闲冷棋子,应不时之需。平时不启用,启用见奇效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人的档案都是最高机密,只有保密局极少数高层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。我们的内线人员也只知道这个行动小组的成员代号分别是凤凰、二郎和老三。”

    “桃园,那就是桃园三兄弟了?这倒是很符合老蒋的个性,实在打不赢也能捞个划江而治。可惜,咱们不是曹操他也不是孙权。”

    “划江而治,他那是妄想。不过这些冷棋倒还真不能小看啊。这些人平时长期潜伏,从不参与任何特务活动。也就是说,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‘冷棋’,而每一个冷棋都会是一枚定时炸弹。”

    郑朝阳一脸豪气,说道:“那我们就在炸弹爆炸之前,摘掉它的引信。”

    金城咖啡馆里,郑朝山接过乔杉递来的电文看着。

    乔杉道:“南京来电,尚春芝系中统特工,代号‘兰花’,其所在的行动组不久前在保定行动中被共军剿灭,尚春芝自杀殉国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露出微笑,点燃电报稿,又就着火点燃了雪茄。

    他问道:“二郎和老三情况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二郎已经来了,就在里面。老三还没来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,他是不想被唤醒,刻意在躲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按照家规,这是要被处理的。”

    “先不用急。万林生死了,和保警总队的联系也中断了。上面叫我们接手,必须赶在共产党大军进城之前动手。”

    乔杉迟疑道:“保警总队的事一直是大先生和万林生在弄,我们这时候没必要蹚这个浑水吧?”

    郑朝山搅动着咖啡说:“万林生死了,能接盘的,也只有我们。两个阵营的你死我活之战,作为党国军人我们责无旁贷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城外共产党几十万大军,就算有杨旅长的接应,出了城他们也未必走得脱,结果还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慢慢分析道:“平津大战之后,党国在华北已经没有能战的部队,杨凤刚不过是收罗些残兵,乌合之众。所以,保警总队的价值不在城外,而是在城里。只要我们在城里的戏做足,给共产党造成了损失,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。”

    乔杉认同地点头。

    郑朝山慢慢地喝着咖啡。其实,他没法儿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乔杉。他之所以冒险接下保警总队这个烫手山芋,只是因为自己的弟弟郑朝阳。他想让郑朝阳丢官罢职,被开除警队,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。

    郑朝山进入密室,等在密室的段飞鹏站了起来。段飞鹏不高但很结实,他摘下礼帽看着郑朝山,但眼睛总是不安分地左右乱转,手里不停地揉弄着两个核桃。

    段飞鹏低下头说道:“长官,我是段飞鹏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上下打量段飞鹏,语带嘲讽:“段飞鹏,没想到你这个北方五省通缉的江洋大盗,竟然也是党国的特工。”

    段飞鹏解释道:“民国三十三年,我在天津投的戴老板。戴老板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当我的飞贼,这样有时办事反倒更方便一些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看段飞鹏玩核桃的样子,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玩儿刀子,习惯了,手里没东西难受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坐下:“是吗,看看你的刀。”

    段飞鹏收起核桃,从腰间拔出一把日式短刀,外形看上去像是一根短棒。段飞鹏开始花哨地在手中耍弄着短刀,突然抽出短刀劈下一个桌角。

    郑朝山点点头:“既然以前也是道上混的,知不知道什么人善用飞虎爪?”

    段飞鹏惊诧道:“飞虎爪?耍这玩意儿难度高,用的人还真不多。我知道有一个,绰号叫‘瞎猫’。长官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“我要你找一个善用飞虎爪的人。这个人在3号的晚上,曾经在银锭桥一带做过案子,如果是的话”

    “怎么处置?”

    “干掉他。”

    郑朝山拿出一张照片给段飞鹏:“找到这个人,带他到这儿来。”

    段飞鹏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,照片上的人是宗向方,照片的背面是地址。

    御香园的一个房间内,齐拉拉打开一个纸包,里面是烟土,他递给对面的白胖子:“您上眼,正经的云土,上等货色,等闲见不到的。”

    白胖子拿起来闻了闻,又掰下一小块儿尝尝:“嗯,倒真是好货色。这些年打仗打得南北断绝,云土也上不来了。看来,你还真是道行不浅。谈谈吧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傲慢地说:“这只是样品,我来是和17号客人交易的,可他们说17号客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我又急着走。”

    白胖子脸色微变:“17号,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?”

    齐拉拉一脸神秘地说:“当然知道。不然,我敢在北平地面上倒腾这玩意儿吗?”

    齐拉拉在桌子上蘸着茶水写了一个“万”字。

    白胖子笑道:“你找他?还是算了。昨天晚上这小子在大街上叫人做了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一脸惊讶:“这!”

    “缺德事干多了,出门撞鬼,随便咬一口就断胳膊断腿。你这东西眼下也就我能要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有些迟疑:“这我回去不好交代啊。要么,和他常在一起的人也成啊。”

    白胖子眼睛一翻突然掏出抢来对准了齐拉拉的脑袋:“你小子别是警察的探子吧,这么问东问西的?”

    白胖子发现齐拉拉毫无惧色,他手中的枪已经顶着自己的下体:“黑吃黑小爷奉陪。走夜道不亮香火,谁知道哪只鬼藏哪条沟啊。说我是警察,我看你还是土匪呢!”

    白胖子软了下来:“兄弟,北平地面上没有冼登奎大爷点头,走这路货你就是死罪,不如交给朋友我,冼大爷身边的谢汕是咱大哥。这批货,我替你走了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思索片刻:“好。不过这事我不能做主,得回去问我大哥。”

    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惨叫。齐拉拉警觉地一跃而起,掏出枪来,躲到门口看着。

    白胖子解释道:“是鲁爷,天桥大嘟噜。”

    外面一阵大乱。

    嫖客大嘟噜脸上都是茶水,被烫得吱哇乱叫,他抓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——小东西——正在死命打。

    小东西倔强地躲闪,冷不丁又在大嘟噜的手上咬了一口。大嘟噜疼得松了手,小东西趁机跑出了门,却迎面被白胖子一把抓住。大嘟噜气得咬牙切齿,要出大价钱把小东西给办了。小东西一听,冲出房门就往外跑,在大门处又被保镖抓了回来。白胖子气急败坏,从保镖手里接过鞭子,把小东西一顿好打。小东西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。

    齐拉拉看不过,以一箱子烟土,从白胖子手里买下了小东西的钟点。大嘟噜试图抢回小东西,被齐拉拉的手枪吓住,离开了妓院。

    两个打手把小东西推进了屋子,小东西摔倒在地。齐拉拉跟着进来转身关上了房门,身后传来茶壶摔碎的声音。原来小东西摔碎了茶壶,拿着一个碎瓷片对着自己。

    齐拉拉赶紧劝阻,并解释说自己是解放军,还给小东西看了证件。小东西这才相信,放下了瓷片,看到齐拉拉关切地看着自己,她一把搂住齐拉拉放声痛哭。

    齐拉拉手足无措,连忙说:“妹妹,你放手,放手啊,我是解放军,这是犯纪律啊,我要受处分的。”

    小东西哭得更厉害了。

    小东西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。

    齐拉拉惊讶地问道:“你是说,和17号房客见面的人,你认识?”

    小东西一边吃一边说:“是啊,他是这儿的常客,解放军进城以前就常来。我听金围脖儿说过,他是保警总队一个大官身边的副官,姓杨。”

    “杨副官,保警总队。外面那么多地方他们不去,干吗选在这儿见面啊?”

    “金围脖儿说现在北平都被共产党占了,什么茶楼、酒馆、咖啡屋什么的都不保险了,因为我们这儿是婊子窝,共产党不愿意进来,所以眼前就我们这儿最保险。”

    齐拉拉点头:“那倒是。要不是为了查案子,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。”

    小东西哽咽道:“我爹妈死了,家里没人了。这个叫大嘟噜的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,说是带我到北平来给我找个工作,没想到这个畜生把我卖到了这里。金围脖儿说要先养着我,养熟了收开苞费。我跑,他们把我抓回来打。我又跑可每次都叫他们抓回来打。”

    小东西越说越伤心。齐拉拉安慰她,她却突然跪倒在地,求齐拉拉救救自己,不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    齐拉拉拉着小东西的手:“妹妹,放心,哥就是豁出命也会救你出去。但是现在,领导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。而且,我在这儿还不能长待,待久了别人会起疑心。我现在还不能救你出去,而且,我还想叫你帮我办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你是共产党,我给你办事,我也是共产党的人了。大哥,你是共产党吧,是吧?”

    “我是啊,当然是了。”

    小东西一脸喜悦:“你说吧,想叫我干啥?”

    齐拉拉悄悄地在小东西的耳边说着。

    食堂里公安人员正在吃饭,伙食非常简单。郝平川等人围坐在饭桌旁,多门拿着饭盆溜达着找座位,郝平川让开座位。

    多门不好意思地说:“还是别了,诸位都是领导。”

    郝平川强硬地说:“叫你坐就坐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。”多门在郝平川的身边坐下,问道,“郝组长,对万林生被杀现场猫着的那个飞贼,局里有什么打算啊?”

    郝平川皱眉道:“正在找,但还没什么头绪。用飞虎爪行窃的飞贼不是很多。先查查以前的档案,看有没有前科的。”

    多门提醒道:“其实不用什么档案。他不是受伤了吗,那就去医院查啊!”

    郝平川说:“医院我们已经派人盯了,头部擦伤的,现在也没找到。”

    “大医院不成,这种飞贼要是伤了一定是去黑诊所。他们不傻,知道大医院一定有人盯着。”

    “黑诊所?北平城有多少黑诊所我们根本不清楚,这要调查起来得多少人手?”

    多门不紧不慢地说:“这黑诊所也有好多种,内科外科妇产科各管一摊儿”

    郝平川烦躁地说:“多师傅,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说,别绕弯子成吗?”

    多门看郝平川语气强硬,心里也很不舒服:“得!算我没说。几位吃着,我出去遛遛。”

    一个警员跑来喊道:“组长,齐拉拉回来了,郑组长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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